今年上半年因外出学习进修，很少待在家里，窗台上的文竹再一次变黄，好在它不会零落，而我对此感到惭愧。其实我偶尔还是会回来，毕竟学习的地方并不是太远，走路也能做到三餐而返。可即便我回来，唯一的正事也只是给文竹浇浇水而已。

我是一个不喜欢打扫卫生的人。这半年来除了有时候我会回来用裤子和衣袖做一些简单的清扫之外，没做过其余任何清扫，碰不到的地方自然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对此，我还是要做一些象征性的清扫。其实，擦擦各种台面上的灰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灰尘嘛，又没有生根，帕子轻轻一抹，灰尘就轻易地攀附上去了。只是频繁地清洗帕子这件事多了几分繁琐和枯燥，如果我有一面既能把灰尘擦掉，又不会沾上灰尘的帕子，那可能会很有趣。当然，现在并不是小学生的发明创造时间，毕竟这种能让物质消失的发明，也不是小学生能发明得出来的。

言归正传，在我一路水花的工作下，突然发现我的餐桌上似乎有些生了根的东西，一些不易擦掉的小斑片。这里不得不提一句，家里的餐桌是一面石桌，或者说是桌面像石头的桌子，因为桌面花纹是灰色的条杠和斑点。这样的设计实际上让我有时候是分不太清桌面上的斑片究竟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好在我虽然有一双懒惰的手，但有一对敏锐的爪子，一些明显违背整体风格的斑片荣幸地得到了多次擦拭的待遇，最后也消失不见。那些污渍就如同没来过一般，只是，真的没来过吗？如果这张桌子摆在这里二十年，而我执拗地用帕子擦过二十次甚至更多，或许，也会焕然一新吧。

当年神秀诗偈曰：“心是菩提树，身为明镜台。朝朝勤拂试，莫使惹尘埃。”我觉得还是颇有道理，无论是心还是桌子，久在樊笼里就难免会沾染上尘埃，一天两天或可以保持明净，如若久不打扫，谁又能记得原本的样子？只怕时间久了，污渍和原本的花纹也就融为一体了。只是在佛门的世界，境界压制一切，神秀的诗偈写下不到一个晚上，慧能就给出了名传后世的回应：“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当时在禅宗五祖的眼里，慧能的境界是压制了神秀的，也因此把禅宗的衣钵传给了慧能。慧能因为害怕衣钵被夺取，于是隐居市井十多年。

要我来看，我也是欣赏慧能的，桌子都没有，哪里来的尘埃呢？只是我的确有一张会沾灰尘的桌子，而慧能有一份需要被守护的衣钵。

  赵振翔

2023.9.18